失去的價值
( 四十年前的舊作 )
一個住在裝有冷氣設備的房子的人 , 他將不會感到冷氣的存在 , 當他走出
房子 , 他才會覺得冷氣的好處。同樣的 , 一個處於幸福環境中的人 , 他將不會知
道 幸福的可貴 , 直到他失去了幸福的時候。
無可否認的 , 我們一生中均曾失去了許多寶貴的機會與幸福 , 在那些機會
與幸福中 , 有的在失去後就猛然覺醒 , 有的甚至臨死前還一無所知 ; 但不管覺醒
得快也好 , 慢也好 , 甚至全然不知也好 , 又何濟於事呢 ? 「馬前潑水」何能再
收 ?
首先我們談到機會的失去 , 機會可分為二種 , 第一種是機會主動的來找我
們 , 第二種是我們主動的去找機會。
當機會來臨的時候 , 他往往的來得太突然 , 使當事者心思錯亂而無法應
付。就如一個受到大刺激的人 , 由於人體內腎上腺髓質荷爾蒙的立即反應 , 而
使血管收縮 , 血壓增高 , 血液與脈搏加速 , 心跳加强 , 使全身處於緊急狀態 , 等
到這種狀態趨於正常而能適應時 , 這個刺激早已消失。同樣的等到一個人能夠
鎮靜下來而預備捕捉這個機會時 , 這個機會也早已失去。
「進愈速者退亦速。」沙的比熱甚小 , 故沙漠中的沙白天燙得可煮蛋 , 晚
上的沙則冷如冰 。因此對這種機會如不適時把握住 , 很快就被溜逝了。這種機
會在我們的一生中 , 多少都會遇到 , 許多暴發戶與...均賴此成名 !
另一有機會需要我們自已去尋找 , 一般人美其名為「奮鬪」; 這種由我們主
動去尋找來的機會 , 每次的成功率均有一半 , 不是失敗就是成功。因此嘗試越
多次的人 , 只要他不「壯志未酬身先死」的話 , 他的成功率也越多 , 想當年國父
革命失敗了十次 , 第十一次方告成功 , 那麼在革命的當初 , 他的成功率只有1/2
的11次方 , 即1/2048而已 , 然而他失敗得越多次 , 他的成功率也就愈高 , 第十次
的失敗後 ,他的成功率不是已達1/2了嗎 ?
發明家的新發明 , 科學家的新發現 , 文學家的新創作…等有真才實學的成
就者 , 均是靠著自已去找機會而成功的。這種機會我們不自已去尋找 , 它是不
會親自送上門的 , 因此不去尋找不就減少了我們自已的成功率嗎 ?
其次我們談到幸福的失去 , 幸福往往是不動聲色的與我們同在 , 而使我們
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, 就如我們感覺不到空氣的存在一樣。但當他失去的時候 ,
將令我們永遠懷念與追憶。
我們在這裏所談的幸福只限於親情、友情與健康。其他如事業的成功…
等得意的事在此不談。
一個處於雙親健在的家庭的人 , 他很少會想到雙親養育深恩的偉大 , 但一
旦失去的時候 , 就如西諺所說 : 「向一個失去母愛的人訴說母愛的偉大 , 就如
向一個受傷的人再砍下一刀。」
除了親情外 , 最值得回憶的就是友情。尤其是曾與要好的朋友發生不愉快
的過去時 , 更會令人增加對他的懷念。在我的過去旅程中 , 曾遇到了二位要好
的伙伴 , 一位是在初中 , 另一位是在高中 , 我們均曾在那一段時間 , 很愉快的並
肩向我們共同的旅程前進 , 但快到我們共同旅程的分歧點時 , 却無緣無故的彼
此形成陌生人。
雖然離開後 , 我們還保持書信的聯繫 , 如前一位他是唸師範 , 他畢業後的
第二年在信上說要參加聯考 , 我還將我的大部份書籍送給了他 , 但如今已失去聯
絡 , 事隔七年 , 令人懷念。
第二位由於聯考不理想 , 且由於家庭的不健全 , 再加上他倔强的個性 , 因而
得了精神病 , 曾在南部 ( 今註 : 軍醫院住院-服役中 )與中部的精神醫院就醫 , 我
因當時適在南部 ( 今註 : 成大就讀 ) , 因此我均曾至那兩間醫院看他 , 後來病好
了 , 人去了臺北 , 我也曾去看他 , 但如今已失去了聯繫。
我常常對於在與他倆離開前的一個學期 , 沒有愉快的度過而感到遺憾。我
現在仔細的研究起來 , 可能是由於當時彼此間交往過蜜而了解太多的關係 , 交
往過密則不拘小節 , 了解太多則互不尊重 , 因此彼此間累積在心中已久的不愉
快之感 , 一旦無法彼此容忍時 , 自然彼此間就無顯明的理由而分離了。
記得培根曾說過這麼一句話 : 「當你與你的朋友發生金錢糾紛時 , 你已是
損失了一位朋友。」那麼我們也可以這麼說 : 「當你與你的朋友交往過密時 ,
你將要失去一位朋友。」
一個人不到生病時 , 他無法體會出健康的可貴 ;
不到醫院的病房去走一趟的人 , 他無法了解生病的恐懼與痛苦 ;
不到他自已失去身體上的某部機能時 , 他無法估計人體的價值。
西洋有一篇盲人的祈願 : 「但願我的眼睛能再睜開三天。」不是多麼的令
人傷感與同情嗎 ?
機會的失去 , 將使人潦倒終生 ! 幸福的失去 , 將令人終身遺憾 !
( 後記 : 今天在我的保險箱裏找到了超過四十年 < 民國五十六年二月出版 >的
一本校刊-「杏園」第五期 , 在全部已泛黄及裝訂已散落的一本薄薄的雜誌中 ,
發現在我的「柳營夜話」單元裏的三篇雜文 , 恍如昨日之作 , 不知道是四十年
後的我已停滯了 ! 或則是四十年前的我太早熟了 ? 這是其中的一篇 。因係當年
在衛勤學校 < 入醫預官前訓練 > 受訓課餘之作 , 故名「柳營夜話」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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