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德里風光
「 浮士德 」讀後
「浮士德」這本中譯版的歌劇 , 足足的在我的書櫃裏靜靜地躺了廿三
年 , 包括在雪梨的廿年。今年的春天 , 突然心血來潮的拿起了這部厚厚的
書 , 以前總是拿出來又很快放進去的書 , 靜下心來讀了兩個星期 , 好不容
易的把它讀完。
浮士德在最後終於對瞬間說 :「你真是美好無匹 , 請你駐留 !」( 浮士德
與魔鬼打賭的誓言 )而安靜的昇天。雖然滿足了他原本認為很痛苦的人生 ,
但却是常讓他有關的人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, 如第一部中他的戀人葛萊卿 ,
一家四口為他而亡 ; 而在第二部的尾端 , 年邁的浮士德為了要整頓他的海邊
領地 , 而發生了令人心酸的不幸 , 於「宮殿」及「深夜」中即有這樣的演
出 ( 節錄 ) :
梅非斯特(魔鬼):……
只要有武力 , 也就有權利。
人家只問你有什麼 ,
而不問你如何取得東西。
除非我是航海的外行人 ,
否則可以說戰爭、貿易、海盜 ,
是三位一體 , 不可分離。
浮 士 德:……
我要使上面那兩個老頭兒離開 ,
要把那些有菩提樹的地方收買。
那少數的幾株樹若非我所有 ,
就把我要佔有世界的興趣妨礙。
……
即使是富貴而卻感到
缺少了什麼 , 那是最令人悲哀的。
那種鐘聲和菩提樹的香氣
好像把我在寺院和墳墓中包圍一樣。
强大的自由意志
被挫折於沙丘上
我怎麼樣能把這種煩惱掃蕩 !
鐘聲鳴響起來 , 我似乎就要瘋狂。
梅非斯特和三人:……
我們毫不躊躇 ,
把他們趕出屋子。
老夫婦並沒有受到多大的痛苦 ,
因驚慌而急死。
有個外鄉人躲在裏面 ,
想要博鬪 , 被我們擊斃。
在激烈戰鬪的短暫時間中 ,
有炭火在四周散開 ,
碰到乾草而有猛火引起 ,
把他們三人都葬身在火海裏。
合 唱:
一句老話 , 似乎現在也可適用 :
對於權利 , 要乖乖服從 !
如果想大膽地頑抗 ,
就要把產業和自己斷送。
正如詩人余光中教授在他的「黄金城」名詩中的一句 :
一人的美味眾生的痛楚
而樓頭海峽的惶愧
「浮士德」中譯本 , 是由在台大任教廿六年德文的周學普教授所譯 ,
他花了四十年的時間 ,「將譯稿時時加以重寫或修正 , 最初以散文翻譯 ,
後來改用較為順口的韻脚。」而展現出原來的一部偉大詩歌式的歌劇 ,
他於卅三歲時開始譯此書 , 而歷四十年 , 已是七十三歲。
原著者德國的歌德 , 更花了近六十年的歲月 , 於辭世前一年 , 方完
成這部近代史上最偉大的詩歌巨著 :「浮士德」, 這時他已是八十二歲
的高齡 !
「荷馬、但丁、莎士比亞、歌德是世界最偉大的四個詩人代表。」
「十八世紀後期至十九世紀初期是德國文學特別興盛的時代 ,……歌
德出世後 , 德國文學才能與英國文學及法國文學爭雄競勝。」這是周學普
教授在引介「浮士德」這本書時所說的話。
又說 :「這部雄偉博大的浮士德 , 即使是德國學者們也認為是最難懂
的著作之一。」
在廿多年前 , 志文出版社出版了一套為數甚多有關西洋文學、哲學、
心理學方面的譯著 , 稱做「新潮文庫」, 我買了其中的一部份 , 而「浮士
德」就是其中的一夲。在買這套書後的那幾年間 , 那些譯本大都已拜讀
過, 只是每次拿起這本厚厚的「浮士德」, 翻了幾頁就讀不下去。
在那個年代 , 遠景出版社也出版了一套「世界文學全集」巨冊 , 裏面
有多部厚厚的書 , 如「戰争與和平」 、 「復活」……等等巨著也讀了不
少 , 就是荷馬的「奧德賽」與但丁的「神曲」也始終無心閱讀。
去年我從職場退休 , 因此大部份的時間都住在雪梨 , 心情比較寧靜 ,
今春又拿起「浮士德」, 才發現原來這是一本曠世的傑作 , 它裏面有大文
豪歌德六十年歲月的痕跡 , 也有周學普教授四十年年華的心血 , 當然也讓
我拾回廿三年來 , 可欣賞而未欣賞的喜悅 !
最近我重讀余光中教授所編著的「文學的沙田」一書 , 讀到由香港中
文大學黄維樑教授所寫的「背山面海賞新詩」這扁文章 , 使我對現代的新
詩增加了不少的認識 。
他說 :「無論如何 , 讀詩-尤其是讀新詩-不比讀武俠小說 , 不能一目十
行 , 你必湏付出相當的代價。而你付出的代價愈大 , 所得的報酬也愈大。
」又說新詩的標準在於「好詩貴在含蓄曲折 , 文字必須精鍊 , 佈局要嚴謹 ,
前呼後應 ; 內容方面 , 或者反應現實 , 或者探討人生 , 讀來使人覺得有益
, 或者有趣。」
由上述的標準 ,「浮士德」的中譯本 , 整部就是以新詩文體翻譯而成
的詩篇 , 本來歌德就是近代最偉大的詩人 , 他用德文寫出來的這部巨著
當然是不巧的詩歌 。
周教授又有文學上精深的造詣 , 多年費心的功夫 , 使原文以新詩的手
法 , 表達出其原來偉大的詩歌原貌。他以精鍊又通俗的文字 , 重現其含蓄
曲折又隱喻的情節 , 加上原本就是嚴謹的佈局與前後呼應的詩章 , 因此不
愧是一本嘔心的譯作。
有人說 , 小說是用看的 , 散文是用讀的 , 詩歌是用來朗誦的。(其實好
的小說還是用讀的才能讀出其韻味 , 如海明威的「老人與海」, 據稱是由近
千頁的原稿 , 經再三的修改而成約百頁的不巧名著 , 也是他的最偉大作品 ,
如用看的方式來欣賞此瀝血的大作 , 那就很對不起這位大文豪。)
「浮士德」的中譯本 , 朗誦起來真是鏗鏘有聲 , 韻味十足 , 不只含有眾
生相詼諧的調侃 , 更有許多天人間精彩的描述 , 且多有令人會心一笑或突
然驚喜的言詞 ! 使人手不釋卷的想再繼續讀下去 , 因此我也只花了兩個星
期就大致完成了一遍的閱讀 , 雖然沒有朗誦 , 但閱讀也有其樂趣。如果我
沒有從職場退休 , 到今天可能還沒有機會欣賞到這麽好的詩篇 !
這本中譯版的「浮士德」, 本文長達六百頁 , 以往的字體都是比較小 ,
這種字體的書 , 我想現在很少人有興趣去讀它 , 而本文每頁又分為上下兩
截登出 , 因此如換成現代的印刷字體 , 可能須要多出一倍半的篇幅 , 所以
可能就增加為一千五百頁。
而譯者對本書的說明與導讀前後也約有八十頁 , 這些說明也是必要的
, 如無此篇幅 , 也就不容易探索其中的內涵而減低欣賞的價值 , 所以又要
多出兩百頁 , 總共成為一千七百頁的巨著。
近來重讀「戰争與和平」, 也花了約四個星期才大致的去讀完那厚厚
的四本巨著 , 但也只能說是用「看」的 , 而不能算是用「讀」的 ! 但如最
近第一次讀的「約翰‧克利斯朶夫」, 它是法國大文豪羅曼‧羅蘭的名著
, 也是他的代表作 , 我就讀了很辛苦 , 上、下兩巨冊都是七‧八百頁 , 字
體那麼小 , 間隔又那麼細 , 花了一星期 , 只讀了上集的一半 , 就已眼酸頭
暈 , 腦袋發漲 , 因此也只得擱下來 。
但在讀他的三傑傳中的二傑 :「托爾斯泰傳」及「貝多芬傳」時就不
同 , 這本書是由九華出版社出版的「諾貝爾文學獎全集」中的一本 , 也
是和前面兩個文集同一年代出版 , 字體與每行的間隔就很適合閱讀。
( 讀到這位一代樂聖貝多芬的晚年 , 不只身受病魔的摧殘 , 還受經濟的折
磨 , 經常到處賃屋而居 , 而且時常發函告貸 , 就在辭世前不久猶不得幸免 ,
真是令人心酸 , 使人垂淚 ! )
在功利主義的今天 , 以現代人忙碌的心情, 要 在休閒時騰出一大段的
時間 , 去讀一本如此厚的書 , 即使是再吸引人的小說也不太容易引起共鳴
, 何況是一部翻譯的西洋歌劇。
在讀完這本「浮士德」後 , 我就有一個衝動 , 是否能把它濃縮 , 而使
之較易於被接受。
我常想「再有才氣的人 , 如無知音總是孤獨 ; 再好的書 , 如乏人欣賞
也是枉然 !」我不知道本書如今的被接受度如何 , 但如有許多人的態度像
以前的我 , 那就枉費了作者與譯者窮畢生的苦心。
因此我在讀過這本書幾個月後 , 就着手進行第一部的濃縮工作 , 此書
分為兩部 , 第一部約佔全文的五分之二 , 為了忠於原作者與譯者 , 即使是
標點符號也都不易一個 , 只是作濃縮的工作而已。經濃縮抄寫後 , 再寫入
電腦印出來 , 我仔細的朗讀好幾遍 , 總覺得缺少了某些原味 , 而劇情也進
行得太快 , 有些情節交待不清 ( 像葛萊卿母親的死 ) !
但這也難怪 , 因這部濃縮文章大約只有原文的十分之一 , 只須一個小
時以內就可朗誦完畢 , 也可大略的領會其含義 , 對現在忙碌的人來說 , 也
許有一點小小的幫助 , 只是對原著者及原譯者就有大不敬之感。
本來在作濃縮前有心將第一部和第二部全部完成 , 但當第一部完成後
已頗感疲憊 , 我想我的文學素養不足是主因( 難於取捨 ) , 何況本書還是
被德國學術界公認為「最難懂的著作之一」, 因此我認為不應該也沒有能
力再進行第二部。
黃維樑 教授稱找好的新詩 , 就像在一堆顆粒中尋找晶瑩奪目的珍珠
一樣 , 這顆珍珠就是好詩。無疑的「浮士德」這本中譯本整部都是無數的
珍珠 , 都是好詩 , 在第一部裏我已經漏掉了許多的珍珠 , 我更不應該在第
二部裏遺失更多的珍珠 , 而且都是很大顆又晶瑩剔透的珍珠。
因此我想如未讀過「浮士德」, 在讀了第一部的濃縮後 , 如有興趣者 ,
應該再去仔細朗讀全部由周學普 教授精心完成的中譯本 , 相信它定會帶
給你想像不到的精神饗宴 !
「華爾布幾斯之夜的夢」, 據周教授稱哥德係取材自莎翁名劇「仲夏
夜之夢」, 此章各出場者的身份 , 多所隱喻 , 為免於破壞全章的完整與美
感 , 而無從取捨 , 只好全部轉載 , 免得遺珠之恨 ! 如能研讀周教授在本章
對出場者身份所附之解說 , 更能了解各出場者歌詠的內涵 , 而有助於對
本章劇情的欣賞。
( 最近台大某文學教授稱詩的三條件為 : 意境 、韻律 、美感 。23/2/2009 )
( 黃維樑教授 : 新詩的標準在於
「好詩貴在含蓄曲折 ,
文字必須精鍊 ,
佈局要嚴謹 , 前呼後應 ;
內容方面 , 或者反應現實 , 或者探討人生 ,
讀來使人覺得有益 , 或者有趣。」15/3/2009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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