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班牙 Seville 風光
巍巍丞相祠 (卅一)
( 原著 易君左教授 )
一月三十日上午拜會了四川省政府王瓚緒主席 , 這位將軍心直、口快、
性急 。他指出四川的「毛病」在遲 , 遲就是笨滯、阻隔、落伍 , 配不上環境 ,
趕不上時代 , 救不了國家 , 所以他急 。
下午一時左右 , 我們去遊武侯祠 。出南門即為萬里橋 。杜甫詩 : 「萬里
橋西宅 , 百花潭北莊」, 即指此橋 , 一名篤泉橋 , 因橋南有泉名篤泉 。蜀使費
禕聘吳 , 丞相諸葛亮祖餞于此 , 歎曰 : 「萬里之行 , 始于今日」, 故名萬里橋
。這是根據另一個典故 : 孔明送吳使張温 , 曰 : 「此水下至揚州萬里」, 故名
萬里橋。
過萬里橋再經過一段容易揚灰塵的路 , 遠遠望見古柏森森被一道紅牆圍着
, 那就是天下聞名的武侯祠了 。每一個遊人自然而然會吟出杜詩 : 「丞相祠堂
何處尋 ？錦官城外柏森森 。」只此二句 , 把崇拜英雄的理想與偉大建築的遺
蹟合起來了 , 簡勁有力 , 最便記誦 。
據方輿勝覽 : 「武侯初亡 , 百姓遇朔節各私祭於道中 , 李雄始為廟宇于少
城 , 桓侯伐蜀 , 夷少城 , 獨存孔明廟 。」則武侯有祠于少城 , 始於晉 , 今祠係
唐時所建 。孔明表中所云 : 「薄田十畝 , 桑八百株 」, 即此地 。
柏樹當然不是武侯手植 , 但至少是千年以前的古木 , 因為杜甫在唐朝已歌
詠了 。「森森」二字形容得最妙 , 形容蓬勃陰沉 , 浩氣長存 。杜詩 : 「巫山
巫峽氣蕭森」 , 見了武侯祠內古柏黛色參天 , 濃陰覆地 , 就如同入了巫峽 。往
年遊泰山 , 誦詩經「泰山巖巖」一句 , 深覺古人用字之工 , 無以復加 。「巖巖」
二字 , 活畫出一座黑石巍峩的巨嶽 。「森森」二字 , 恐的也只有武侯祠的古柏
足以獨當了。
祠內駐兵 , 但不禁遊人瞻仰 。進門左右兩廡 , 分供蜀漢文官武將神位 ,
刻碑及塑像 。文官首龐统 , 是一個青臉 ; 武官首趙雲 , 是一個白臉 。正中大
殿供奉昭列帝劉備神像 , 兩旁分供關羽、張飛神像 , 及關張直轄諸小將神像 。
另一神龕專供北地王 , 却不見阿斗 , 大概後主是亡國之君 , 沒有氣節的人 , 所
以不供他 。
而供奉有氣節的烈士北地王。考能改齋漫錄 : 「蜀先主祠在成都錦官門外 ,
西挾即武侯祠 , 東挾即後主祠 。蔣公堂帥蜀 , 以禪不能保有土宇 , 因去之 。
大慈寺有蜀後主銅像 , 程公堂帥蜀 , 毁以鑄鐘 。蜀語曰 : ( 任是兩王 , 難當
二堂 )。……」又考蜀志 : 「國降之日 , 北地王堪率其官屬 , 哭于先主廟 , 以
妻子自焚 。」舊劇中的「哭祖廟」, 即歌此偉大的悲劇。
武侯神像在後殿 , 以子瞻孫尚配享 ( 註 : 孔明子瞻與其孫尚 , 在蜀漢將
亡時 , 均出城應戰而殉國。) , 右則轉灣一大塚 , 即惠陵 , 為昭烈衣冠塚。長
洲名士顧復初有一聯云 :
一坯土尚巍然 , 問他銅雀荒臺 , 何處是漳河疑塚 ？
三足鼎今安在 ？對此石麟古道 , 令人想漢代官儀 。
諸葛亮在四川一帶所留的遺蹟固多 , 而最宏大、最完整的是這座名馳天下
的武侯祠 。許多外國觀光客人到四川 , 必首先拜謁武侯祠 , 可見這一代偉人已
成為古今中外祟拜的對象 。
( 謹節錄自「蘆溝橋號角」第 131一134 頁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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