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德里風光--愛比石堅 , 泉水可鑑
利家與阿松
這是我最近所看的一部日本歷史連續劇，全長四十九集，除了其中
三集因片子不良沒有看完外，我花了五天的時間看完全劇，感覺它就像
我們的『 三國演義 』。
故事開始於公元一五五0年，跨越超過半世紀的時代，『 利家與阿
松 』與『 三國演義 』的一大不同處，是『 三國演義 』為三國鼎立的故
事，而『 利家與阿松 』卻是連續三個朝代的故事。
織田信長、豐臣秀吉與德川家康這三雄的年紀都差不多，只有德川
家康年輕了幾歲而已。他們的傳記在我出國前即已讀過，只是看了這部
在台灣曾經播出的連續劇後，留給我更多的感觸。
這個故事裏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有二個人物，一是豐臣秀吉，另一位
是本劇的主人翁-阿 松 夫人。
「 三國演義 』是我最早接觸過的歷史章回小說，在國小五年級那
年，我父親買了這部書，是他自己在閒暇時作消遣看的。我於偶然中看
了幾頁，覺得很有趣就繼續看下去，當時有一大半看不懂，我就跳著看，
有空就看，後來也就一次比一次懂得多，到了上初三時我已經看了無數
次。
也因為看這部書的緣故，我對歷史的章回小說產生興趣，在初中時
，幾乎看完學校圖書館裏，藏有的所有歷史章回小說，自此養成我喜歡
看雜書的習慣。前幾年，三國演義被拍成連續劇，買回來也看了兩遍。
就我個人來說，三國演義是我最早接觸、最喜歡也帶給我感觸最深而難
於忘懷的一部中國歷史小說。
雖然三國演義與德川家康的事蹟，在近廿多年來已成為台灣及日本
商戰的熱門教材，但是現在我想談的是豐臣秀吉與曹操的一些故事。這
兩個人不僅才能與權謀很相似，就連人性的弱點-忌妒心、懷恨心、報
復心、好色與野心都相同，更巧的是連結局都一樣！
豐臣秀吉於公元一五八三年大致統一了日本，而後廢了織田信長的
幼子，到公元一五九八年病逝共十五年是他真正掌權的時代。而直到公
元一六一五年，其少夫人淀君及獨子秀賴在大阪城被破而自殺的十七年
間，只是依賴諸侯們的保護而苟活於世，其淒涼的結局就如曹操的後人
一樣 !
當年曹丕篡漢時的不可一世，其後人也遭司馬炎所篡，自公元二百
廿年，曹丕稱帝，到公元二百六十五年曹奐被廢，只有四十五年，天理循
環何其速 !
他們兩人在除掉身邊不喜歡的人的手腕也有異曲同工之處，豐臣秀吉
在殺他的茶臣千利秋，及他年輕時的伙伴佐佐成政，就如曹操在殺楊修及
夢中殺人的故事一樣，令人心驚膽寒。
千利秋本是織田信長的茶道老師，早年在織田信長時代，有一次因為
看不起豐臣秀吉而被懷恨在心，在豐臣秀吉掌權後就藉著『 牽牛花事件 』
而殺了他。
事情是這樣：有一天，豐臣秀吉看到庭院前盛開的牽牛花而高興，但
千利秋知道後，將那些牽牛花全部剪掉，而只留一枝，插於一間雅室的花
瓶內，他認為在這種場合來欣賞，比較優雅與寂靜而有禪的意境，但是卻
惹怒了豐臣秀吉而遭下令切腹自殺。他透露給前來說情的親信-前田利家，
為了以前的受辱，早就找機會要除掉千利秋。
佐佐成政、前田利家和豐臣秀吉少年時，同在織田信長帳下為家臣，
三人當時感情甚篤。只是佐佐成政家世良好，父親擁有一座頗具規模的城
池，本身也是一表人材，又有一位賢慧美貌的妻子 , 因此為人有點傲氣，
也就瞧不起出身不佳的豐臣秀吉 。
本來豐臣秀吉就因出身微寒及其貌不揚而自卑，偏佐佐成政常以其貌
不揚而取笑，因此豐臣秀吉非常憤怒而懷恨在心，曾言佐佐成政和某一些
他討厭的人 , 有一天將會從這世界上消失 ( 我想一定包括千利秋 )，可見
他當時就隱藏殺機。
當初豐臣秀吉掌權時，佐佐成政不服，但後來因對抗失敗也不得不臣
服而剃髮為僧，我想如果他繼續當和尚或許可保留一命。後來佐佐成政又
隨軍隊出戰立了一大功，受封了一大塊封地，連前田利家也不解為何封了
那麼大的封地，我想利家認為功不至於此吧！
原來那塊封地不好治理，不久佐佐成政的屬民叛變而他無法平息，豐
臣秀吉就公開以我們三國時的『 孔明揮淚斬馬謖 』為藉口，下令佐佐成政
切腹自殺。我想這正好完成他的心願。
曹操殺楊修的故事也是很有名，只因為楊修三番兩次的在曹操面前賣
弄自己的才能，公開道破曹操的心事，令「 曹操愈惡之，己有殺修之心 」
，最後終於被曹操以『 雞肋 』事件而殺了他。
當年楊修道破曹操對雞肋的含意：『 食之無肉，棄之有味 』，也就
是我們常說的『 食之無肉，棄之可惜 』的由來。
當時正值與蜀軍對陣，楊修得悉某夜的口令：「 雞肋！雞肋！」他對
大將夏侯惇說：「 以今夜號令，便知魏王不日將退兵歸也。雞肋者，食之
無肉，棄之有味。今進不能勝，退恐人笑，在此無益，不如早歸。來日魏
王必班師矣！」曹操得知後大怒：「 汝怎敢造言，亂我軍心！」這個典故
讓楊修永遠的封口，死時只有三十四歲 !
另一個是曹操夢中殺近侍的故事，這位近侍常在曹操面前隨便出主意
，賣弄小聰明，致使曹操心中很厭惡，( 在電視的連續劇上如此說，但在
書中則稱曹操恐晚上睡中遭人謀害而作的處置，以曹操多疑與心狠的個性
，如年青時誤殺呂伯奢全家男女老少八口，而後明知是錯殺，但在途中，
再殺買菜打酒回來款待他的世伯一呂伯奢即可為証。< 寧教我負天下人，
休教天下人負我 >，已是曹操一生行事的準則，因此我想兩者都可信。)
而常吩咐左右：『吾夢中好殺人，凡吾睡著，汝等切勿近前。』即
他在夢中會喜歡殺人，因此叫他的屬下在他睡時不要去打擾他，以免
誤事。
有一白天，曹操於軍帳中午睡，他故意推開被子，當這位近侍前去
床邊替他蓋被時，他一躍而起，拔出掛在床邊的寶劍，一劍剌殺了這位
近侍，而後回床再呼呼大睡 ! 這就是曹操於夢中殺人的故事。
而在異性方面，這兩位相差一千多年的英雄人物也同樣是多采多姿。
豐臣秀吉在『利家與阿松』這部劇裏，也常被提起有多少女人的風流艷
事。
曹操也不遜色，他曾因迷戀一個被打敗的守將妻子，( 降將張繡之
嬸母，即已戰死的守將張濟之妻 )，一位非常美貌的婦人，而在軍帳中，
全無戒心的遭張繡率眾偷襲，幾乎全軍覆沒，並折損了他的長子曹昂及
一員心腹猛將典韋，且差點丟了老命 !
在『三國演義』中，諸葛亮在江東以『銅雀鎖二喬』而智激周瑜，
由此造成了歷史上不朽的『赤壁之戰』，因而形成三國鼎立的局面。這
也是虧得曹操的花名在外，否則諸葛亮無法竟其功。
無可否認的，曹操與豐臣秀吉，都同樣是卓越的軍事謀略家及優秀
的政治家，在中日兩國各享有盛名，尤其是豐臣秀吉的大阪城，前去景
仰憑弔的人更是歷久不衰，但他們後代的遭遇也同樣是淒涼而令人感傷。
公元二百六十五年，司馬炎迫魏帝曹奐禪位，廢曹奐為陳留王，易
魏為晉，是為晉武帝。( 早在五年前，魏帝曹髦被弒，時年廿歲，為曹
丕之孫。曹奐只是兒皇帝 )
公元一六一五年： 四月六日 ，大阪夏季之戰開始， 五月八日 ，
攻陷大阪，秀賴 ( 廿三歲，豐臣秀吉之子 ) 與淀君夫人 ( 豐臣秀吉少
夫人 ) 自殺，豐臣一族滅亡。
歲月無情，權勢的誘惑更無情，這兩位雄才大略的千古風流人物
的後代，就這樣的風消雲散。
在晚年 , 豊臣秀吉只留下一對年幼與年少的孤兒寡母 (尚有一妻 ,
但早已貌合神離 )，他似已知其母子未來的命運。在臨終時 , 淚流滿面
的吟了一首和歌 , 就可知他內心的悲痛 !
朝露消逝如我身
世事已成夢中夢
曹操在赤壁之戰前，有一晩躊躇滿志的大宴群僚於江上，在酒酣之
餘，他卻有感而發的持槊高歌 ( 短歌行 )：
對酒當歌，人生幾何，譬如朝露，去日苦多，…
也就是三國演義中有名的「 橫槊賦詩 」，真是天下英雄所見略同
--人生如朝露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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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事盡同山水靜
一心長似海天清
這付對聯是我同窗好友遠宏兄尊翁，於辭世前三天所作。林兄尊
翁諱添丁，字謙庭，享年九十，畢生詩作超千首，在「 謙庭詩集 」
中收編有八百六十三首，在重病中猶有此心境，真使人動容。
先生幼年失怙，中年逢家變，業餘籌組詩社 , 熱心社會公益 , 及
至年皓 , 猶終日吟詩寫字 , 自娛娛人。臨終前「心同山水靜，胸似海
天清」，如豊臣秀吉與曹操地下有知，當自嘆弗如也！
寫到這裏，不禁使我想起小時候，聽到家父常吟的一首以台語發
音的古諺：
石崇難享千年富
韓信空成十面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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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家是生長於武士家庭，父親擁有一座小城堡，但仍是織田信長家族
的屬臣。
阿松是利家的妻子，也是前田家的遠房親戚。
阿松的父親也是一名武士，在某一次的戰役中陣亡後，年幼的阿松，
因母親改嫁而堅持與奶媽，從遙遠的地方來投靠遠房親戚，即利家的父
母，可見阿松自幼即有堅強的個性和有主見。
利家是當代的一員最勇猛的戰將，但個性衝動，有勇無謀。他的打
仗哲學是向前衝不會死，後退才會死，因此每次的出征，阿松都很擔憂，
都再三的叮嚀：
『你一定要活著回來』，因為『活著才有希望』。
利家手持長槍，勇猛無比，每次作戰都一馬當先。
少年時有張飛的草莽，
中年時有關雲長的義薄雲天，
晚年時則有劉備的仁慈，
這都要歸功於他的夫人阿松。
當時世人都稱她為『 阿松夫人 』，她平時為人熱忱，心胸開闊，
喜歡關懷他人並且能識大體，因此甚得他們屬地人民的愛戴。
阿松亦頗得當時三傑-織田信長、豐臣秀吉與德川家康的敬重，故
在幾次的驚險環境中都能化險為夷，如於織田信長與豊臣秀吉殁後的兩
次政爭中，都因阿松夫人的智慧，使得前田家，免於滅族的危機。
在利家死後，還為了前田家族，含淚答應德川家康 ( 其實是受威脅 )
到遙遠且未開發又寒冷的江戶 ( 今東京 ) 為人質十餘年，忍受著漫長的
孤寂與思親之苦，才於辭世前不久還鄉，終使子孫繼續列位諸侯而綿延
流長。
阿松夫人，這位有智慧，有遠見，識大體的十六世紀偉大女性，我想，
如當年的太史公仍在世，他定會擲筆三嘆：
『 有妻如阿松者，其不功成，幾稀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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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我讀了一本很值得讀的書，叫做『 生死關頭見豁達 』，是成大
醫學院創院院長 黃崑巖教授的大作 。
在『 當教育與生活脫節 』這章裏，提到日本海沿岸的金澤市，有一
座聞名全國的『 兼六園 』公園，是前田於十七世紀所建，我想此前田者
應是前田利家的後人，因金澤這個地方正是當年前田利家及子孫的封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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